鲤之殇
辽东的长奠堡东边40里有个小村子,一条大江自动向西横在村子南面,大江的名子叫鹅蓝江,这条江是一个两国的边界分界线,一江两国,江北是华夏大地,江南是朝鲜国土。这个小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,大多是渔民,靠着这鹅蓝江讨生活,也跟江对面的朝鲜平安北道朔州郡百姓关系友好互通有无。村子南面鹅蓝江江水平缓,但顺流而上大约两里地的江面上,高低落差确形成了汹涌澎湃的急流江段,江水流速也陡然加快,形成了翻卷的浪花哗啦啦日夜不停的响着,宽阔汹涌的江水被耸立在村东的大山山头挡住了一部分,使得江面到此陡然变窄;江水挤过这收窄山头后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回水湾,紧接着江水变得平缓宁静,温顺的在村边流过。
哗啦啦的流水造成的响声就像哨声,所以当地渔民称这种流水湍急的河段叫哨子,这个哨子相传千年前有个蝲蛄精在这哨子蜕壳,退下的大夹子被渔民捡到,渔民家中女儿很喜欢这大夹子,终日把玩将大夹子抚摸的红亮红亮,蝲蛄精儿子得知后变身年轻小伙,跟渔民女儿成就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。传说无从考证,但这个哨子水蝲蛄数量很多,水蝲蛄外形很像龙虾,但体积小的多,味道很鲜美,一般生活在砂石结构的河底,在砂石之间的河底琢洞栖息,这哨子因此得名叫“蝲蛄哨”,村子也就叫蝲蛄哨村了;后因写起来笔画多麻烦,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如今的“拉古哨”。
鹅蓝江自拉古哨上游,江水蜿蜒缠绕群山中,时而宁静平缓,时而奔腾咆哮,江水随着地形拥抱着大山,说不清是大山阻挡了江水还是江水泡着大山,一条条小溪从沟沟岔岔中汇聚而来,合并到大江一起,使鹅蓝江渐渐的宽阔起来,声势也就越发的宏伟,落差大的地方河水借势奔流,湍急汹涌的河水卷起了重重浪花,义无反顾的冲向远方直到逐渐的平静下来,形成了一个个宽阔的深潭;高空中往下看,连接着沟沟岔岔的小溪就如同大地的毛细血管,宽阔的主江自然就是大地的主动脉,山容纳了水,水滋养着山,水中,山上各种生灵构建了和谐的生态。
水中的鱼类品种也及其丰富,两岸的陡山每到下大雨时,山上的草籽昆虫和榛子橡子都被雨水冲刷到大江,养活了水中各种鱼类,虽然密度不是很大,但相对于更少的渔民、简陋的捕鱼工具,繁衍生息还是没有问题,鱼类的家族也日渐强大。特别是这个大长哨子,因流水终年不断,冬天不结冰夏季不缺氧,加上鹅卵石下面经常会有胖胖的虫子,那是鱼类的海参鲍鱼,是壮阳滋阴的良药,更是充饥解馋的佳品;鲤鱼健辰今年三岁,身长一尺三寸,体重一点二公斤,一身金色鳞片配上金红色尾巴,宽厚的胸鳍发育良好,标准的梭型身材,这种身形在水中游起来飞快;它是这一代同龄及三岁以下鲤鱼的大哥,也是这个水域的头领,和一帮鱼兄鱼弟们整日游玩在这哨子中,日子过的优哉游哉。
民国二十三年,这里的渔民卖鱼的钞票换了,变成了伪满政府发行的了。来收鱼的贩子说在长春修建了皇宫,以后东三省就叫满洲国了,以后的钱就是这个样子的。渔民倒也不关心这些,只要能打鱼能吃饭,钞票能买东西,其它的也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了。到了民国二十六年,村子里来了好多人,其中有几个扶桑人,说话叽里咕噜的趾高气昂,训斥着一大帮劳工在拉古哨上游一个两山之间,将江水挡住一半开始修建大坝,山脚下也同时开始挖大洞,据说大山洞中的水是发电用的。修好以后,上游所有的水都会从这里流淌,再也不会走老江,只有到水大的雨季时,才会开启大坝放水。
因短时间拦住了一半的江水,使得剩下一半的江面水位极速上涨,原本嬉戏玩耍的哨子江水流速激增,浑浊的江水夹杂着泥沙冲到下游,恰逢健辰和表弟框广以及朋友伙伴们在哨子中觅食,一不小心被忽然加大的水流吸到下游,本来健辰框广及伙伴们终日在水中生活,一点急流实在算不了什么事,也就浑没在意,顺水就向下游飘去,刚飘了不远,就被浑浊的江水呛得健辰及一帮小伙伴张不开嘴喘不上气,一张口就是一嘴的泥沙,急急忙忙带领小伙伴逆流而上打算逃到上游稳水处,但激流中泥沙扑面而来,为躲避砂石,健辰的身子已经难以稳住,本来急流倒也未必难住健辰,问题是不敢张口吸水获得氧气,身体缺氧严重影响了体力,框广和小伙伴们一起被急流冲散,眼看着已经黑天了,健辰心急如焚,迷迷糊糊中被急流冲到岸边,感受到岸边的水流小了很多,泥沙也少了不少,鼓起余勇再次向上游去,凭着仅剩的体力终于冲到上游,冲过了急流后差点累死,找个稳水处张开大嘴极速呼吸补充氧气,鱼鳃快速张合,喷出的水流比平时快了两倍,歇了好一会才有了点精神,一起玩的小伙伴有不少没回来的,框广更是无影无踪。